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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海棠之希望】(1-5)【作者:流金岁月】

作者:流金岁月
文案:世界只用一颗陨石就分崩离析。
    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为了生存,我不仅需要搜寻食物和补给,而且还要避开那些只会用武力和拳头说话的暴徒。乌庆阳曾经是位农具修理工,粗鲁、冷漠、阴沉,
我不了解他,也不喜欢他,但他是我唯一认识的人。我寻找弟弟,他寻找妻子,一路困难重重,充满危险,两人都对前程不抱希望……直到拥有彼此。
作者注:
    我不是很喜欢大叔和萝莉配,年龄差得稍微大些,话都很难说到一起,跟浪漫更是边儿都不沾。所以吧,还得靠特殊情况才能行得通,譬如末世。
此文很多情节都是模仿末世文和末世片而来。当然,大环境稍微缓和些。有足够的伤害,又能在接受的时间范围内恢复。人活着有点儿希望和盼头,才谈得上追求感情需要吧。
    这个系列每篇都是单女主视角,更简单一些。
字数:26,589 字


  第一章乌庆阳,这是他的名字。

  我立刻认出不远处的男人,虽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但他以前在肖台镇拥有一
家农机修理铺。

  大坪村的田地很早被承包,大部分村民也都搬到旁边的肖台镇。爷爷奶奶虽
然在镇子买了一套房子,但仍然喜欢住在村子里,而且还在屋后的土地开垦了一
片菜园。有那么几次,我曾经把家里的农药喷泵拿到他的铺子维修和保养。这个
人身上一股机油和香烟的味道,而且满脸的胡子、不修边幅。记得当时他从头到
尾连个笑脸都没有,只是解释了下需要做的工作。爷爷说这个老板人不错,不会
和我们耍心眼坑我们。

  现在,他正站在我刚找到的摩托车旁边,一只手拿着猎枪,另一只手翻着我
的包。

  我刚出发没多久,路过这个废弃的商店和加油站。所有的汽油、食物和补给
品早就被抢劫一空,连个水果糖都不剩。我在废墟中翻翻找找,只在巨大的冰柜
后面,发现两包纸巾和一瓶水。屋子旁边,加油泵被砸得粉碎,里面空空如也。
然而,我在房子另一侧的树林里,找到一个宝贝: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停在一片灌
木丛里。

  我拔掉摩托车上覆盖的树枝和杂草,把它直立起来,屏住呼吸摆弄电线。这
是我在陨灾发生后一年内学会的技能。学得最快的还是摆弄枪支弹药,只用两个
星期,我就能准确射击十米之内的任何目标。我并不指望摩托车能用,我已经一
年多没碰过能开的车了,但发动机突突突发出启动的声音时,我差点笑出泪花。
我把背包放在座位上,向树林里走了几步,躲在一颗大树下解手。不管这个世界
变成什么样,我无法改变保持隐私的习惯。

  一个错误。

  我脱裤子蹲下时周围没人,实际上一路都没有看见人。但当我站直身体,拉
起牛仔裤,刚一转身就发现那个修理铺的老板从天而降,而且正在翻我的背包。
我拔出放在臀部皮套里的手枪,从树后走出来,瞄准他。他看到有人出现时,额
头明显抽搐了一下,立刻举起自己的猎枪。

  我吓了他一跳,了不起!

  「后退!」我走到摩托车的另一边,沉声道。

  他的表情忽然变了,警惕地盯着我。身体绷得紧紧的,手指在扳机上准备就
绪。然而,他没有瞄准我,另一只手仍然拿着从我包里取出来的一本书。

  「后退!」我又说一遍,尽量使声音听上去冷酷无情。

  我远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么吓人,我看起来还是太年轻,身材又瘦又小。头发
很长,编成辫子盘在脑后。我只要动一动嘴,脸颊就会出现一个酒窝,这让我看
上去既幼稚又无知。不过,我的枪里装了子弹,我知道怎么用,希望这个男人能
明白这一点。

  他后退一步,拿着书的手举起来表示投降。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刚看到这辆摩托车,想查查看……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声音柔和而沙哑,带着大坪村人的口音,就像五年前在他铺子里听到的一样。

  「你肯定不会伤害我,现在后退!」我站在摩托车边,随时准备跨上车离开。

  根据他的外表和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肯定已经奔四十,但因为长时间暴晒
和风吹雨打,看上去要苍老很多。他的五官刚硬而粗犷,黝黑的脸上刻满深深的
皱纹,头发凌乱不堪。面庞很脏,工装裤和短袖衫沾满了各种污渍,几乎看不出
原来的颜色。然而,他身材瘦削笔直,肩膀宽阔,手臂粗壮结实一一这种线条是
体力活儿干出来的,不是健身房里锻炼得来的。

  他又往后退一步,像在对一只受惊的动物说话:「嗨,你应该认识我啊,我
叫乌庆阳,和你都是大坪村的。我在咱们镇子上有一家农机修理店,你还来过我
的店,我帮你家修过撒农药的喷壶泵。我不想偷你的东西或伤害你,我只是路过。」

  乌庆阳,这是他的名字。

  我想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尤其是最后两句,我很愿意相信他。爷爷曾经说过
他是个很实诚的人,但五年前我所认识的世界已经完全改变,即使是曾经看起来
正派的人也不再值得信任。

  我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放下手枪。

  「你的名字叫麦菱,对吧?我记得没错吧?麦三爷的孙女?你还有个弟弟,
叫麦苗。」乌庆阳一眼不眨看着我,先是观察我的反应,然后又上下打量我。

  我的衬衫没有系扣子,里面的背心紧紧贴着皮肤。牛仔裤已经磨得薄如纸,
而且是低腰设计。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我的胸口,而是很快回到我的脸上,一直
停留在那里。

  好吧,乌庆阳也许没有变得太坏,但不足以让我放松警惕。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一定把我的沉默当作肯定。他继续说:「我是乌
庆阳,你爷爷奶奶和我很熟的,你还记得我吗?」

  是的,我记得,但我没有直接回应。乌庆阳也许从我的表情识别出答案,他
微微倾斜脑袋,神色更加放松,试探地问道:「你想把枪放下吗?」

  「不。」

  「好,没问题。我会把我的枪放下!」乌庆阳边说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
猎枪放在地面上。

  他直起身子时我感觉好多了,但我还没蠢到相信这个人现在无害。乌庆阳背
上还背着一支猎枪,腰带上挂着一把巨大的砍刀。他身上不再有机油和香烟味,
而是充满泥土和汗臭味。

  我也是,这早就不再困扰我了。

  「你一个人吗?」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我没有回答。

  「你要去高冠山陆堡营吗?」

  我没有点头,但乌庆阳表现得像我点头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要去高
冠山陆堡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在一起走。」

  我的肩膀僵硬,摇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

  乌庆阳的眼睛微微睁大,赶紧说道:「不是那样的……你误会我了,我什么
也不会要求你。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走这么远,一个人不安全。」

  乌庆阳完全正确,我也完全同意。然而,我信任过的人都死了。

  「我怎么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安全?」我反问。

  乌庆阳瞬间严肃起来:「我认识麦三爷,你奶奶还教过我小学。我一直待在
咱们肖台镇上,从来没离开。你还记得炸毁五台桥时,我在那里吗?而且我还跟
着其他老乡一起进山打猎,分发食物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面。」

  我确实记得。

  陨灾发生第二年,镇上的领导还能将住在镇上和周围村子里的老乡组织起来。
大家一起将通往镇子的几条主要道路封的封、炸的炸,防止到处游走的流氓团伙
成群结队到镇上抢劫。肖台镇比较运气,旁边有一个驻防训练营。虽然当时只有
二三十个军人,但他们保护了我们的安全,老乡们也将粮食贡献出来,而且一伙
儿青壮年还组织起狩猎队伍,经常进山打猎,其中就有乌庆阳。后来,森林里的
动物越来越得稀少,乌庆阳和其他人仍然会分享猎物,补充我们的口粮。

  乌庆阳一定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浑身放松下来,诚恳说道:「麦菱,你相
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强迫你,绝对不会要求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太想信任他了,以至于我的手都在颤抖。我努力拿稳手枪,问道:「你为
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镇子?」

  乌庆阳的脸黯淡许多,说道:「我女儿生病了,蕾儿只有六岁,我不能离开
她。」

  我听到他声音中的痛苦,与我胸口的疼痛一样。每个家庭都残破不堪,每个
还活着的人都失去了亲人。

  「你呢?你为什么留下来?」他问。

  「我奶奶。」

  「她的肺?」

  我点点头。

  陨灾发生的第一年,全世界都乱了套。极端天气频发,洪涝旱灾加剧。此起
彼伏的海啸、地震和飓风杀死无数的人、动物和植物。因为陨灾引起的火山爆发、
岩浆喷涌在世界各地频频出现,大大小小让人防不胜防。火山灰杀人的速度慢一
点,痛苦的时间长一些。直到最近一年,大气中的灰尘才开始从空气中沉淀、消
散。

  「我女儿也一样,蕾儿一周前刚刚去世。我现在去陆堡营,所以如果你愿意
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走。」

  我很想答应。乌庆阳看上去凶神恶煞,但他强壮有力、装备齐全、而且知道
如何打猎。目前为止他都表现得非常正派,行为举止也不出格。然而,我现在比
五年前可警惕多了。

  十二岁时,我的父母去国外打工修路,他们将我和弟弟送到爷爷奶奶身边。
我不得不离开熟悉的城市和学校,搬到这个山区小镇。爷爷奶奶很慈爱,为我们
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爸妈又源源不断寄钱给他们,所以生活很富裕。尽管没有
父母陪伴,但我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也交了很多朋友。我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
小镇,但基本上生活还行,可以说轻松开心。

  和肖台镇其他同龄女孩儿一样,我们在接近陌生男人时会采取合理的预防措
施,但仍然认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维持文明。我曾经以为这里远离人口中心和
大多数暴力,有山脉和河流的保护,而且我们有猎枪,大家应该很安全。

  不过那是以前,后来,在我们还有电视和网络的第一年,新闻报道一天比一
天糟糕,一个接一个的地区陷入暴力和混乱。听到很多女人和孩子的悲惨遭遇,
我会吓得睡不着觉。每个人诚惶诚恐,前途未卜,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我们没有拳头、没有力气去抢去掠夺。恐惧伴随着我一年又一年,生存意识急剧
加强,直觉更是发挥到极致,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年轻女性,生活在当下的世界,
这是必备。

  我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丧心病狂,陨灾之前,会有邻居大叔帮我们搬重物,
去镇子时会有好心司机送我们一程。我在陨灾发生后还交了一个男友,吴磊腼腆
体贴,我们亲热时,他对我非常温柔。还有爷爷,他一辈子都是个善良的农民,
有一次上山捡果子,为了护住邻居家的小伙儿,脚滑摔下了悬崖。

  我知道有好人,但我认识的好人都死了。

  现在这世道,男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不想说乌庆阳
是个笑里藏刀、口腹蜜剑的坏人,但我不会冒险。即使这个男人承诺保护我,但
没人保护我不受他的伤害。

  「怎么样?麦菱,放下枪,我们可以一起去陆堡营。」乌庆阳仍在极力说服。

  我使劲儿吞咽一下,用力摇头,垂在背上的两条长辫子微微摇晃。「不,我
要一个人走。」

  乌庆阳没有坚持,点点头表示理